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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一丹:推动全民公益 媒体应多关注社会的角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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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一丹退休后投身公益,谈到留守儿童几欲落泪,称:“希望有一天,公益成为我们的生活方式。”

今年初宣布退休的央视著名节目主持人敬一丹,最近非常忙碌,用退而未休来形容最合适不过。除了马不停蹄地进行各地巡讲,与读者交流,近日,还特意绕道广东省潮州市凤凰华侨中学,和公益项目“美丽中国”的60位支教老师交流,做了题为“公益不是点缀,而是为社会带来本质改变”的主题演讲,并赠送其签名版新书《我遇到你》。活动结束后,敬一丹说,“其实我很早就想来访校,这次感觉离老师们更近了,未来9月份,还要去美丽中国的云南地区学校访问”。

敬一丹为美丽中国公益项目题词:每一个努力,都为了平等的努力

从节目中到生活里,敬一丹为何对支教教师情有独钟,退休后将以何种方式参与公益事业, 如何看待媒体在公益事业中的推动作用,8月13日,在开往凤凰山曲折蜿蜒的途中,敬一丹接受了网易记者的专访。

心怀贫困教育情结 谈到留守儿童几欲落泪

或许是幼年时期受启蒙老师尹老师的影响,敬一丹也曾有过教师梦,希望能做一个优秀的模范教师。北广毕业后进入中央电视台工作,虽然没有直接成为老师,但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关注中国的教育,关注支教老师群体。

多年前,著名作家梁晓声曾随台外出采访,评价其是个有教育情结的人。敬一丹对网易记者表示,“其实我所关注的教育,只是和贫困相关的教育。‘教育’这个词太大了,涵盖的内容非常广泛,其实我的那个情结,都是和贫困相关的。当教育遇到贫困的时候,就是我的关注点,比如留守儿童。中国上千万的留守儿童问题,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课题。”说到“留守儿童”这四个字,敬一丹眼里泪光闪烁,声音略带哽咽。因为工作关系,她见过了太多的留守儿童和支教老师,如徐本禹、胡大清、王平宜等,在贫困区默默坚持,力求为当地带来点滴改变。如何解决当前中国的留守儿童问题,她说,“教育和经济是离不开的,经济几乎就决定了教育的模样,而教育的模样又决定了明天的经济。”

敬一丹与广东凤凰镇的小听众合影留念

每到一处,敬一丹最常关心的问题是,当地有多少留守儿童,政府和民间都做了哪些相关的措施。当天的讲座现场,凤凰镇的三个小孩成为最小的听众,大的不超过14岁,小的四五岁。敬一丹看到孩子们,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,询问了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,还赠送其新书合影留念,勉励孩子们好好学习。

女儿从小“性情淡泊” 改变缘于被一位教师 “发现”

敬一丹透露,退休后投身公益是之前工作的延续,也和女儿有着非常大的关联。上小学时,有一次女儿曾主动提起来,是否可以把三百块压岁钱捐给希望工程,又惊又喜的敬一丹把她拉到徐永光老师那,亲自捐款,还特别做了一期节目——《市场经济下的希望工程》。那是希望工程特别困难的一个时期,正好国家转型,希望工程面对着很大的考验。当时敬一丹就注意到,公益进入中国以后,未来的发展路径需有突破。

敬一丹还在讲座中分享女儿的成长经历。小时候女儿非常内向,被某位老师评价为“性情淡泊”。后来,一位新老师要求班里所有的孩子都要上台表现,女儿才有了演讲的机会。在老师的鼓励下,女儿慢慢地改变了,飞快成长。2011年“郭美美事件”后,女儿想了解规范的、可持续的慈善机构怎么操作,亲自到美国考察,先后在“美丽中国”做兼职、全职,并负责在美国的募资。敬一丹说,自己与“美丽中国”结缘正是因为女儿。

以前在《焦点访谈》工作时,最大的价值感来自于放大了弱者的声音,减少不平等的现象。如今退休后参与到公益事业中来,敬一丹眉头紧皱的表情少了很多,更多是从容大气的微笑。走在华侨中学的校园里,敬一丹边拍照边和支教老师们交流,风趣地说,“我得完成女儿给留的作业”。她也鼓励支教老师们都去发现孩子们的优点,“在有限的环境里更有为。”

公益要可持续发展 美丽中国给予教师们专业支持

在中国,提到公益就会谈到各种各样的支教,有部分支教是学雷锋式的、短期的、临时的、偶然的,这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中国公益的面貌。敬一丹说,一个比较长期的,规范的靠谱的机构,在中国太有必有了。提到美丽中国和支教老师们,敬一丹表达了真心的敬佩和欣赏。她说,美丽中国注重支教老师的成长,不但给了学生知识,支教老师们在其中也有收获,从招募、培训、支教,都是在给老师们一种专业支持,很多内容和材料都非常规范、专业,值得信赖。美丽中国要做成可持续的、规范发展的公益项目。

今年4月“美丽中国”上海慈善晚宴上,敬一丹作为志愿者,负责采访老师和孩子们。晚会上,敬一丹被支教老师给山区孩子们带来的巨大变化所震撼。一位擅于记录的支教老师拍摄的视频里显示,支教之初孩子们一首歌都不会唱,就只能唱一句国歌,眼神也没有交流。“美丽中国”的老师们来之后,彻底改变了这些孩子们。“现在你知道唱的什么歌?他们合唱《天空之城》!还满脸笑容。”敬一丹用“可敬”来形容这些年轻的支教老师。支教就是在努力消除教育不均衡,“美丽中国”和每一位支教老师都在向着教育平等而努力着,她鼓励支教老师们“在有能力的时候做一件有用的事。”她借用另一位支教老师的话说:“支教是在20岁的时候做一件80岁时想起来都会笑的事。”她说,历史将证明,今天的努力都是有用的。

有位支教老师的一句话特别让敬一丹感动:“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在看清了生活的本来面目之后,依然热爱它。”

敬一丹与美丽中国暑期广东培训的部分教师合影留念

让公益走入生活 媒体应自觉关注社会角落

提到中国当前的公益环境,敬一丹认为在推动全民公益的过程中,媒体有着不可替代的引领作用,不能只是聚焦于锦上添花,更要聚焦那些容易被忽略的常态。

敬一丹曾经到大别山做节目,了解到当地贫穷落后的状况,那里的小孩儿拿一个牙膏盒装着一支铅笔,中午只有咸菜,而家人和同事对如此落后的情况表示质疑。敬一丹非常痛心,“很多记者还没能真的到达角落,真的到那种山的尽头、路的尽头,真正把真正的贫困展示出来,让大家知道,这是媒体人的自觉。”

“哪儿热闹往哪儿看当然是人的天性也是媒体的天性,媒体人有的时候就是要克制一点这种天性,而更强调一点应该往哪儿看,往雪中送炭的地方去看,这需要一点自觉,职业习惯,知道你应该要干什么。”敬一丹还举例说,为何我们感觉不到中国有几千万的残疾人,因为他们走不出来,到处都是障碍,一家人特别无望地过日子。在国外会觉得残疾人比中国人多,因为他们无障碍,能出行能融入。中国公众为什么看不见?因为媒体没有让别人看见。所以有的时候会造成一种错觉,认为残疾人不存在,没有这些特殊人群。

热闹的东西,出于人类的好奇心都会传播的。而这些不是热闹的,沉默的人群,他们的声音才更需要放大。“希望有一天,公益成为我们的生活方式。” 敬一丹说,

如下为网易专访敬一丹的部分实录:

网易:梁晓声曾经说过,您是一个有教育情结的人,为什么这么关注教育呢?和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吗?

敬一丹:我所关注的教育,其实只是和贫困相关的教育。“教育”这个词太大了,但其实我的那个情结,都是和贫困相关的。当教育遇到贫困的时候,就是我的关注点,比如留守儿童。教育和经济是离不开的,经济好几乎就决定了教育的模样,而教育的模样又决定了明天的经济,可以说是互为因果。

网易:说到贫困和教育,离不开支教老师这个群体。而您总是能够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注,比如徐本禹等,为什么呢?

敬一丹:徐本禹是一个心很软的小伙子。我见到他的时候我都有点儿意外,他心里头的东西比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。他一个人在山里的那种精神的寂寞,并非所有的人都对他表示肯定,鼓掌,围观,觉得他做得好,做得对,有段时间挺难坚持的。他需要一个人在角落里坚持,后来是网络的力量,让感动中国发现徐本禹。

网易:您的女儿也一直在关注公益,幼年时您曾经对孩子提过说过相关事情吗?

敬一丹:上小学时,我女儿有一次问我,可以把三百块的压岁钱捐了吗,说的时候她还挺试探的。我特别高兴,因为之前没跟她说过,也没动员过让她捐。我就直接把她领到徐永光老师那儿去捐款。后来还做了一期节目《市场经济下的希望工程》。当时是希望工程特别困难的一个时期,正好国家转型,希望工程面对着很大的考验。当时大批的捐献者都是老百姓,很少有企业捐赠。徐老师也在担心着未来希望工程还能不能持续。其实当时也注意到这个公益进入中国以后,将来会怎样。

网易:后来由女儿牵线与美丽中国结缘,在逐渐接触过程中,您对美丽中国和支教老师有什么样的印象?

敬一丹:谈到公益就会谈到各种各样的支教。有很多志愿者是那种学雷锋式的、短期的、临时的、偶然的,其实这也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中国公益的面貌。一个比较长期的,规范的靠谱的机构,在中国太有必要了。

女儿在2011年的“郭美美事件”之后,开始对公益、慈善用心去琢磨,还想到美国考察一下它的公益慈善机构是怎么做的,看看规范且可持续发展的模式,还是挺有这一代年轻人的特点的,她不但自己要做,而且要做得靠谱,而且要投射到制度层面,而不是说仅仅是感性的。她最开始是在美丽中国做志愿者、后来做半职、全职。我也就有了与美丽中国的缘分。美丽中国就是要做成可持续的、规范发展的公益项目。

此外,我对美丽中国还有一个很欣赏的点,就是注重支教老师的成长,不但给了学生知识,支教老师们也有收获,美丽中国从招募、培训、支教,都是在给老师们一种专业支持,很多内容和材料都非常规范、专业,值得信赖。

这些支教老师年纪轻轻做的这些事儿,就让我想用“可敬”这个词。他们多小啊,像孩子一样,可是他们做的事儿就让我觉得可敬。

网易:这些年轻的老师其实大多毕业于名校,放弃了大城市的高薪和机遇,突破现实的束缚,走进落后地区支教,您怎么看这些年轻人的选择?

敬一丹:我觉得他们让人对未来很有希望。当年轻人身上有这种公益慈善的倾向,或者环保倾向的时候,我就在想,他一定是一个好人,不管他是怎样的个性,他只要有这样的倾向就说明是利他的。哪怕他有点儿坏脾气,这种利他心使得其坏不到哪里去。这可能只是他两年的选择,但是公益会是他一辈子的倾向。即使他不服务美丽中国,他也是一个有公益心的人,公益会伴随着他未来的人生选择。有利他心的人特别有未来。

网易:让公益走进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当中,媒体应该起到什么作用呢?

敬一丹:有一年北京市做了一件事儿,北京晚报开一个版面,鼓励大家发现身边的流动儿童,然后来帮助他们。结果报纸提供版面,题目也很大,但没有一条线索是来自北京市民的。北京市民能看见小保姆、保安,但看不见他们的孩子。他们的孩子在哪儿呢?角落里。那为什么他们看不见他们呢?一个是因为生活的场景不一样,还有是媒体没有充分地告诉大家,这是媒体的一种缺少作为。

哪儿热闹往哪儿看当然是人的天性也是媒体的天性,但是我觉得媒体人有的时候就是要克制一点这种天性,而更强调一点是应该往哪儿看,往雪中送炭的地方去看,这需要一点自觉,职业习惯,知道你应该要干什么。

网易:您现在退休以后做公益和之前相比,有何不同感受呢?

敬一丹:其实和以前一样。我原来参与的时候和节目结合在一起,直接做节目,现在不再考虑做节目,侧重不一样,关注公益本身。希望在未来,公益能够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。

(文/网易通讯员李红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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