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华网 4月21日,芦山县龙门镇新街村武家坝举办了一场特殊的葬礼。42岁的村民武勇执意为15岁的独生子武杰办个“法事”,按照当地风俗,一只公鸡被摆在武杰的棺材上,长时间一动不动。武杰的妈妈和奶奶哭得站不起来,父亲武勇刚开始还强撑着在一边抽烟,后来,他突然嚎啕大哭:“地震时他还在睡觉,我就在他旁边,可我眼睁睁地看着房顶砸下来,却救不了他。”
武勇平日里见儿子的机会并不多。在新街村,一个村民只能分到三分半地,依靠这块贫瘠的山地,一年最多只有几千元收入,难以养家。平日里武勇常到成都、雅安等地打工,虽然与儿子不常见面,但他知道儿子性格活泼,学习用功,他在外面很放心。
地震发生时,武勇刚回家没几天,儿子对他很依恋。4月20日是星期六,武杰难得睡个懒觉,早起的武勇舍不得叫醒儿子,悄悄起身去洗漱,可就在这时,地震发生了。
邻居的房子先倒塌,砸到了武勇家的屋顶,屋顶掉下来,又砸到正在睡觉的武杰身上。武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离开了他,他甚至来不及去救:“屋顶掉下来,十个大汉也抬不动啊!”
儿子就这么走了。武勇执意要给儿子办一场葬礼,甚至在下葬前,他把儿子的名字改为“武吉”,希望孩子到了天堂能吉祥如意,实现他在人间未实现的愿望。
武勇今年已经42岁,妻子也39岁了,孩子是不大可能再有了,但生活还要继续,只是他反复问记者:“儿子没了,以后,我还为什么而活呢?”
逝者:杨洪,10岁 父亲:杨亮(化名)
就在武勇为儿子办葬礼时,芦山县思延乡草坪村的杨亮(化名)把10岁的女儿杨洪抬上山,埋了。
杨洪是杨亮的二女儿。他闻讯赶回家时,平日就难得见面的女儿已经不在了。
地震时,爷爷亲眼看见孙女在房子剧烈的摇晃中跑向房门,可她刚跑到大门口,垮塌的大门就把她砸倒了。孩子被砸伤头部,腿也断了,还没等送到医院就不行了。
杨亮听说后急忙往家赶。平日里他在外面的工厂打工,妻子在乡里帮人干些地里的活儿,都顾不上女儿。杨亮说,杨洪在思延乡小学读三年级,她的姐姐在外面读职专,小小年纪的杨洪平日很懂得自己照顾自己,写作业不用人催,有时还躲在被窝里看书。
杨亮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失去了女儿,他躲避记者的采访,记者喊他,他掉头飞快地走,突然又停下来,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问记者:“吃饭了吗?没吃饭就来家里吃饭,这不算啥。”
然后他开始苦涩地笑,说:“不是我不供她,我在外面做(工),就是为了供她,让她一直上大学,不是我不供她,可我现在想供也供不着了。”
孩子走后,杨亮不愿跟陌生人搭话,甚至见了村里的人,他也是赶紧走开,“我不想让人揭我的伤疤。”
杨亮的家庭条件在村里是比较差的,他只是把小女儿平日穿的衣服一同埋到了山上,“平日里她就喜欢去山上玩。”可女儿最常穿的校服,他想了想,还是没舍得埋掉。
埋葬杨洪的山绿油油的,山下就是美丽的青衣江,一阵风吹过,在杨亮已经破损的房子前,女儿的红校服裤子在衣架上随风飘荡。特派记者 张洪波
记者观察
谁来关爱留守老人孩子
武勇、杨亮的生活经历只是芦山县大多数农村家庭生活的一个缩影。记者在龙门镇、思延乡还有其他几个乡镇看到,当志愿者运载救援物资进村时,屋子里走出来的大多是老人、孩子和女人。村里的男劳力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了,因为仅靠种庄稼根本无法养活一家人。
在我国一些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农村,这种情况非常普遍,只是地震将这种无奈的选择在聚光灯下放大。
在思延乡铜头村,83岁的杨国珍在地震中遇难。
她的大儿子刚从非洲打工回来一个月,眼睁睁看着老母亲遇难却无能为力。小儿子目前还在非洲打工,已经知道了母亲遇难的噩耗,却赶不回来。
武勇、杨亮他们都很自责,作为儿子、父亲、丈夫,平日里为了生计,不能与家人相聚,好不容易见了面,却是阴阳相隔。
逝者已去,生者的生活还要继续。地震后,很多青壮年赶回老家,照顾老人、孩子,张罗着搬家具、搭帐篷。可等安顿好家里,他们还要外出打工,留在家里的亲人又要独自面对生活。到那时,又有谁来帮助他们呢?
本文来源：新华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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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晓易_NE0011
